闯了大祸的刘炆摸摸钱袋子,脚步轻快的朝国子监去。
 他弄伤了呦呦,也就得罪了国公府,必然会招致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报复。
 可那又怎样呢?
 雇主给了他五两银子,丢脸可比丢钱划算多了!
 作为一个钱眼子,只tຊ要价格高出预期,刘炆的判断能力也会相应的低出所有人的预期,越是这样,他越是所向披靡。
 至于节操……节操是不存在的,没钱的人谈什么节操啊!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刘炆爱怜地摸摸它脑袋。
 “爹有钱了,给你买豆子吃……”他说着,忽然看到路边摊上有一支造型精致的木簪,脚下一顿。
 商贩眼尖,用浓浓的江南口音向他推销。
 刘炆:“拿来我看。”
 他把簪子翻来覆去,很简单的样式,通体乌黑,但簪头上用银丝镶嵌着几颗蓝晶石,像黑夜中闪烁的几点倔强寒星。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阿姐,慷慨的摸出钱袋。
 商贩:“二两。”
 “……”刘炆把钱袋揣了回去。
 二你个窝窝头!
 就一根小木头几颗小石头,二两!
 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五十文!”
 “少爷,您简直不讲道理,二两等于一千文!您这个都不是砍价,是砍头了!”
 刘炆费了半天口舌,最后以一两成交,把簪子贴着心口放好。
 刘家老仆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灰布短褐在国子监门口等了半天,眼睛都快望瞎了才看到他,连忙上前:“二、二爷,大小姐叫、叫你回去呢!”
 “……阿姐回来了?”刘炆白着脸,还没来得及哭,就从老仆焦急的神色中瞧出一番腥风血雨的动静,推辞道:“我今晚得背一整本书…家里有急事?”
 老仆跺脚道:“林家人找、找上门了!”
 刘炆十万火急的跑回府邸,老仆在后面狂追。
 “哎——怎、怎么不等人说完啊!人家走了,大、大小姐要揍、揍你呢!”
 刘炆拍马冲进门,刘冰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呵斥道:“去祠堂跪好!”
 “……”刘炆抹了把汗,“她们打你了?”
 刘冰:“我叫你去祠堂!”
 刘炆:“……”
 他一言不发的去祠堂跪好,刘冰站在他背后。
 “母亲去得早,把你交给我时,我才六岁,义父吃喝嫖赌,才几年时间就把家产败得罄尽!”
 “炆哥儿,我都不敢回想我姐弟俩是怎么把那些日子挺过来的,如今你十七岁了,这个门户得你来撑了,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啪的一声,柳条毫不留情的抽上来。
 “混赌场收债夜市打拳卖假药和那些收保护费的称兄道弟,如今出息了,竟然敢在林贵妃眼皮子下蹦跶,毁林家女儿的名声!”
 “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保你!”
 刘炆知道林贵妃的脾气,可他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假如林贵妃拿五两银子叫他说林家人的好话,他也很乐意的。
 刘冰抽了九下,在硬邦邦的石砖上跪下来。
 刘炆:“你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儿我就提着脑袋去林家谢罪,行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耳刮子,但没落在他脸上。
 “你疯了,打我就算了,干嘛打自己?”
 刘冰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
 “刘家列祖列宗在上,没教好刘炆,是我的错。他伤了人家姑娘,也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怪我!”
 刘炆一把抓住她的手,气道:“我心里有数,只是让她手脱臼而已,明天让她在我肩膀上扎一刀子成么!她若是不满意让她往我心口扎……你、你别哭了求你了!”
 “现在哭还来得及,你若是被人带去大狱,连给我哭的时间都没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敲锣打鼓的去道歉诚心悔过,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啊!赶紧起来,以后得老寒腿你又怪我!”
 “你跪好!”
 刘炆头要炸了。
 他只是赚点小钱补贴家用,怎么那么难啊!
 好一阵赌咒发誓,才把这位姑奶奶请出祠堂。
 他老老实实把下半夜跪完。
 天一亮,刘冰就堵在祠堂门口,把一脸憔悴的弟弟塞进马车,载着满车赔礼道歉的礼物向林家奔去。
 刘炆翻到一只熟悉的夜光杯,差点弹起来:“这是阿娘留给我的嫁妆!”
 啊不是……是留给你的!
 刘冰秀眉一挑,定定瞧着他。
 “……”刘炆悄悄把杯子塞进袖子里,“反正,这个不行!”
 他又翻了一下。
 “这个也拿去?!”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够了,太多了,物超所值了,多的都贴进去了,又不是下聘礼!
 刘炆差点哭起来,把一个个礼物藏在自己身后。
 “阿姐,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如果我失去它们的话,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美好的品德,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
 刘冰:“……”
 她是教出一个显眼包的?
 世上为什么会有显眼包?
 假如你身边有一个显眼包,一定会有第二个显眼包,因为这个,它不是病,它只是会传染而已。
 刘冰忽然奓起来。
 一定是他那死鬼姐夫干的!
 马车开到林家,仆从将姐弟俩引到王弥面前。
 王弥沉着脸,呦呦被踩到肩膀的事气得她一夜没睡好。
 刘冰先表明来意,然后态度诚恳地押着弟弟向呦呦道歉。
 刘炆望着那张酷似林三哥的脸,登时就有些抗拒。
 “对不起,林四姑娘,当时马失控了……反正以后不会出现这种失误了。”
 【对对对,以后不会出现失误的,除非是银子给得太多。】
 王弥缓缓向刘炆说道:“幸好没出人命,林家也就不敢说什么,若世子哪天纵马伤到王爷公主,那可不是一个道歉能了的事了。”
 【是啊,那就不止道歉,还得陪睡了。】
 王弥:此话当真?!
 她顺着呦呦的视线,看向刘炆腰间——
 好细的腰!
 【细腰出祸水,难怪把三哥迷得晕头转向呢,当时他跪在床上,勾着腰,三哥在后面——】
 王弥、林稚、庄恩:!
 你当鬼时都吃得这么好的么!
 【练八段锦,】
 “……”
 切,就知道林三没种。
 【两人大汗淋漓——】
 “!”
 这个八段锦原来是象征手法!错怪他了!!
 【刘炆说下次轻点,三哥笑着说控制不住。】
 王弥就很欣慰,眼神悠远的瞧着刘炆。
 这个雌雄莫辩的混血少年正憋着秀美的脸:“少夫人所言在理,然而因我之故,险些酿成大祸,为表悔意,往后任由林四姑娘差遣,炆绝不推脱。”
 她心想,真他娘绝了!
 这小妖精原来是弟婿啊,失敬失敬。
 【可下次刘炆被先生拉去训斥,执法的三哥依然打得很用力,刘炆回来,跪在床上,气哭了。】
 “……”
 没劲。
 【那天晚上,】
 庄恩:那天晚上他们一定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吧!
 【姐姐死了。】
 林稚、王弥、庄恩:“……”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刘炆奇怪的瞧着她们,这几人一会儿笑一会儿丧的,感觉像是有那个大病,当然,林三病得更重一些。
 他轻声道:“少夫人?”
 王弥沉痛的看了林稚一眼,然后向刘炆说道:“有人在外面散布两位姑娘的谣言,那就劳烦世子先把她们的名声洗干净吧。”
 散布谣言的‘有人’:“……”
 “三天内能做到么?”
 不行!
 *
 传谣一时爽,辟谣火葬场。
 刘炆写文、并熟记默诵、再东跑西奔,打击民间间谍团,加入间谍团,成为间谍团……这三天,把他累坏了。
 呦呦蹲在街头啃着刘炆买的糖葫芦,喝着刘炆买的乌梅茶,舒了口气。
 少年一脸疲惫的朝她们走来,抛来一只口哨,瘫着腰:“上学去了,有事吹哨。”
 庄恩呸的一声,吐掉山楂籽:“就这?!我们还没检查呢!”
 刘炆:“那你去检,我得赶回去背书。”
 庄恩:“背你爹的脑壳——”
 【背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虽然但是,你必须回去,三哥在绳愆厅等你,待会儿没人的时候,他就把你……】
 庄恩连忙推着刘炆:“走走走,快走,读书是头等大事!”
 ——
 是这样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贴一张悬赏:
 一、爱作者的人,作者也爱他。
 二、爱作者超过三十天的人,作者爱他三十年。
 三、以上内容经过秦始皇亲自批准。
 望知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