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润在一层薄汗里,但只一动不动地躺着,在黑暗中睁一双清明的眼睛。
那笛声还悠悠转在脑子里,她想起日色霭霭中疏疏的竹林,竹叶一梭梭被风吹过,清风吹动万竿斜,也吹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拂上面门,有些舒服,也有些痒。
那时候杨昭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说:“你知道吗,有一首诗里有你的名字。”
青青蹑手蹑脚下了床,趿着鞋拉开了房门,夜风一下子吹得人清爽,她抹一抹汗湿的鬓角,想去院子里坐一晌。
但水井边有一个人。
哗啦啦的水声,杨昭***着上身,提一桶水从头浇下。
水珠在月光下晶莹闪烁,顺着他的脸,脖子,宽阔的肩背,窄劲的腰,滑下。
裤子也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出两条修长有力的腿...他捋一捋湿发,抹一把脸上的水,回头看了过来。
青青是傻的,她躲也不知躲。在这沉沉夜里,瞪着惊慌的眼,按着狂乱的心,与他隔着半个院子相望。
她怕。
她不该在这时候想起那些“行礼”的小人儿。
5
秋后杨昀的病有了反复,终日里咳嗽,林氏焦得口舌生疮,心口还隐隐地绞痛,家里只有青青来撑。林氏自己掌家多年,并不忌讳儿媳妇抛头露面,青青开始识字,还学了算数,才个把月就能流利地打算盘。
她时常要去药铺看一看,关怀一下许郎中和伙计们,年底时还要盘账点库,管一些不得不做的人情世务。
杨昭已在省里的政府谋了事,按老一辈儿的说法,他这是腾达了,在衙门里头当了官。因此他行情格外的好,三***时就有人上门提亲,林氏都一一婉拒了,她镯子已给了苏小姐。
林氏并不大喜欢苏小姐新式的做派,头发剪那么短,男女间也不太避嫌。但苏小姐家世惊人,就算性情差一些,模样差一些,也是一门打着灯笼也难寻的亲。而苏小姐模样性情并不差,念过书,有文化,跟老二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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