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耳熟。
好像那个事儿逼。
缓缓吐出一口烟,谢临抬头对上了来人的目光。
许隅披着藏青色制服外套,里边的衬衫扣子随意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领带被扯得松垮,略显桀骜不羁。
他逆着光站在谢临面前,把刺眼的紫外线挡了大半,茂密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颊贴了个创可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谢临看。
许隅朝谢临手中挑眉,谢临拿出烟盒扔给他。
“谢了。”
许隅抖出一支烟来,侧头用嘴叼住,随即又微微蹙眉。
他看了眼谢临,走上前去坐到他身旁,俯身凑近他的手,贴着谢临快要燃尽的烟蒂吸了一口,猩红闪过,又顺手把烟从唇中拿下,随即一口浓烟喷在了谢临脸上。
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谢临愣了两秒,冷然开口。
“你这是在挑衅吗。”
“我这是在调戏呀。”
许隅嘴角一勾,歪了歪脑袋,“很难分辨吗?”
谢临:“……”这话有点耳熟。
见他脸上快要绷不住的表情,许隅感觉实在是有意思,忍不住又戏弄一番:“哥哥,怎么脸红了?”
谢临身体肉眼可见绷地僵直。
这可把许隅乐坏了,他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场子给找回来。
身为驰名Z大的校霸,从来都只有他许隅揍别人的份。谁成想这开学第一天他就被谢临挑战了权威,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大耻辱!
明明两人打得不相上下,结果最后只有自己跟战损版似的,谢临看上去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凭什么?!
简直是出不了这口恶气!
不过现在许隅算是发现了谢临的弱点。
凭他恶心人的实力,这一句“哥哥”恐怕就能让谢临反胃得一天吃不下饭。
真是一点都禁不住调戏。
好敏感。
好好玩。
嘿嘿。
许隅思绪万千,神游到了天外。
直到谢临重重砸在他的身上,许隅这才回过神来。
谢临的脑袋磕到他的鼻尖,血腥味一下涌现上来,许隅连忙抬手捂住鼻子,可鲜红的液体已从鼻腔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划过唇间。
谢临肩膀一沉,整个人都摔到许隅身上,因惯性两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
许隅的火瞬间燃了起来,谢临这***找支撑点手乱摁,这劲儿使得差点她妈的让他当场萎缩。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远处手上拿着篮球的寸头男生,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丝毫歉意,反而一脸挑衅地说,“误伤你了隅哥,您没事儿吧?”
来人穿着红色球衣,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
“程亦昀,你想死?”
许隅站起身,神情阴郁,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气。
“都说误伤误伤,干嘛要生气呢,”程亦昀笑得猖狂,继续假惺惺道,“隅哥你这都见红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程亦昀说完捧腹大笑,身后的小弟也附和起来,声音格外尖锐。
许隅一脚踹向程亦昀胸口。
“不敢正面跟老子动手,就动我朋友,你是怂逼吗。”
程亦昀比许隅大一届,自入学起就是校篮队队长,球技精湛又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在Z大也是个人物。
程亦昀大二时,一位腾空出世的新生在三校篮球联谊赛中带领Z大夺得冠军,一举成名,硬是把程亦昀这个队长的势头比下去,让他被教练责罚,丢尽脸面。
这人正是许隅,程亦昀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自那以后,许隅就成了程亦昀找麻烦的对象,时不时就来他面前蹦哒一下。
程亦昀不是没被许隅揍过,正是因为知道许隅的手段,每次找麻烦都不会搞到明面上,要么教唆小弟去膈应他一下,要么就是对他身边的朋友下手惹怒他。
只要许隅本人没受到什么实际性伤害,程亦昀就不怕他敢对自己动手。
但此时此刻程亦昀已经躺在地上了。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许隅是真的给了他实实在在的一脚。
“许隅,你敢打我?”
“我说过,”许隅脸色阴沉的可怕,浑身散发着杀气,“动我朋友。”
捡起地上的篮球,许隅瞄准他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老子让你住院。”
砰——
篮球结结实实地砸在程亦昀的鼻梁上,发出骨裂的声响。
“许隅!我他妈***!”
程亦昀几乎是瞬间恼羞成怒,他捂着鼻子惨叫,颤颤巍巍爬了起来,眼睛死死瞪着许隅。
“***忘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汪主任的吗!”程亦昀指着许隅,咬牙切齿说,“许隅!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就等着被处分吧!”
“别指我,”许隅斜睨他,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怕吗。”
他转身把谢临扶起来,许隅眼底闪过深意,果不其然那个篮球是对着谢临脑袋砸的。
看来谢临是反应过来偏了下头这才没被砸中要害。
如果,如果谢临没有躲过去。
许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呼吸急促,死死捏紧拳头。
…
程亦昀动作很快,第二节课下课,许隅就被请到了教务处。
“许隅,你真是冥顽不灵!”
教务处里只坐着一位中年女子,波浪卷戴眼镜,她手里拿着一沓文件,用力扔在大大咧咧半躺在椅子上的许隅身上。
“什么破玩意儿,看不懂。”
许隅看都没看一眼,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半阖着眼一点儿也没把女人当回事。
“放肆!”
波浪卷女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许隅,语调激动,“你还真把学校当自己家了吗!你无故殴打同学,这就是伤情报告!小昀鼻梁骨折,眼球出血,轻微脑震荡可都是出自你许隅之手,你这是校园暴力!完全可以去告你的!”
许隅啧了声,看向那所谓的伤情报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看来我下手还挺轻的,下回争取把他整成半身不遂。”
“你!你!”波浪卷女人手指都在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能不能,别指我,”许隅睁开眼看她,“汪主任,你真的很没有素质。”
“滚!许隅!你给我滚!!”波浪卷女人声音尖锐,歇斯底里地冲许隅喊。
许隅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好意提醒她:“不是您喊我过来的吗?汪主任您真难伺候。”
闻言,波浪卷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花瓶向许隅砸过去。
“你快给我滚出去!!”
“汪主任,你这是校园暴力呢,”许隅轻松接过花瓶淡定地放在桌上,唇角微微上扬,“完全可以去,告你的哦。”
波浪卷女人给自己顺着气,听见这话后差点没站稳。
许隅站起身,神情一转厉色道:“汪美苓,管好你儿子,你不会教他做人那我就把他打到服为止。你最好是让他别在来招惹我,再敢对我朋友下手,我不会放过他。”
说完,许隅拿起外套搭在肩上,背对着女人继续说:“别拿处分威胁我,我可不怕你。再没完没了,就别怕我把那事儿给抖出去。”
顿了顿,一丝阴冷的笑容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我混起来你们吃不消。”
许隅不再管女人的叫骂,推门出了教务处。
门口,老秦还在来回踱步,看见许隅连忙走上前拽住他,眉峰紧皱:“那疯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许隅不太想说话。
老秦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说:“没事,***那边我帮你压着点风声,晚点我去和校长好好说说让他取消这个处分。”
“用不着,”许隅说,“事情闹得越大更好。”
许隅现在浑身不痛快。
既然作死的要给他找不痛快,那就都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