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响!巨大的震惊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堂堂战神王爷,竟然身中如此阴毒霸道的宫廷秘毒?!这背后……水有多深?!然而,震惊只是一瞬。
下一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强大的掌控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那双因窒息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眸深处,所有的情绪沉淀下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轮椅上那个痛苦挣扎、如同困兽般的男人。
萧绝死死咬紧牙关,齿缝间渗出更多的血沫,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无尽痛楚和毁灭欲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定着她,如同受伤的凶兽盯着闯入领地的敌人,随时准备扑上来同归于尽。
但他紧捂胸口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和那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粗重喘息,都在昭示着他此刻的虚弱和无力。
苏晚扶着冰冷的地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从容,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牵动了脖颈的伤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但这微小的痛楚,反而让她眼中的光芒更加锐利、冰冷。
她站直了身体,尽管依旧狼狈,嫁衣凌乱,发髻松散,甚至袖口还沾染着对方喷出的暗红血点,但此刻的她,仿佛脱胎换骨。
她一步步,慢慢地走向那个曾经主宰她生死、此刻却被剧毒击倒的男人。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轻响。
那声音,在这只剩下痛苦喘息声的死寂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踏在某种掌控的节点之上。
最终,她在距离那痛苦蜷缩的轮椅三步之外站定。
居高临下。
那双冷静得近乎漠然的眸子,清晰地映出萧绝此刻所有的狼狈、痛苦和那深不见底的屈辱与狂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属于医者面对棘手毒症时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兴趣。
她微微俯下身,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对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然后,她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极浅、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衬得她眸中的冰寒更加刺骨。
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充斥着血腥和痛苦气息的新房之中:“想活命吗?”她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萧绝那双因剧痛和愤怒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后面那石破天惊的半句:“——求我轻点宠。”
空气凝滞如铁。
苏晚那句“求我轻点宠”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烈焰!萧绝那双深不见底的墨黑瞳孔,瞬间被狂暴的痛楚和噬骨的屈辱点燃!血丝如同活物般在眼白上疯狂蔓延,几乎要将整个眼球染成骇人的赤红!喉间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不是因为窒息,而是源于体内那要将五脏六腑都撕扯成碎片的剧毒反噬!他猛地抬头,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疯狂抽搐。
额角、鬓边,豆大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他死死抓住轮椅扶手的手背上。
那指节用力到极限,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在薄得透明的皮肤下疯狂扭动,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抓出几道深深的凹痕,木屑刺入皮肉,渗出点点暗红,他却浑然不觉。
“贱人……你……找死!”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杀意。
身体的剧痛让他的理智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他仅存的念头,就是撕碎眼前这个胆敢如此羞辱他、窥见他最不堪一面的女人!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毁灭欲的眼睛死死锁住苏晚,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竟不顾胸口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四肢百骸传来的撕裂感,猛地将全身仅存的力量灌注于双臂,试图强行推动沉重的轮椅,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撞向苏晚!“呃啊——!”强行发力如同在烈火上浇油,更猛烈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
又一大口暗黑粘稠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溅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也染红了他玄色的前襟,更添几分狰狞。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佝偻下去,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推轮椅的动作瞬间变形、中断,整个人因脱力而猛地向前扑倒!沉重的乌木轮椅被他失控的身体带得轰然侧翻!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萧绝整个人狼狈不堪地从轮椅上滚落,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玄色锦袍散乱,墨发凌乱地铺陈在地砖上,混着粘稠的血污。
他蜷缩着身体,一只手依旧死死***心口的位置,指关节因用力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另一只手徒劳地抓***地面,试图支撑起身体,却只能徒劳地留下几道带血的指痕。
每一次痉挛性的抽搐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哼,如同濒死的困兽。
那曾经掌控生杀予夺、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此刻脆弱得如同***中的残烛。
苏晚的心跳在方才萧绝疯狂冲撞的瞬间几乎停滞,但此刻,看着地上那蜷缩抽搐、气息奄奄的身影,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碾碎。
机会!稍纵即逝!身体依旧虚弱,四肢百骸残留着被下药的酸软和脖颈被扼的剧痛,但一股狠戾的意志如同岩浆般从骨髓深处迸发出来。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奇异香气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没有半分迟疑!苏晚如同离弦之箭,整个人扑了过去!目标不是逃离,而是——压制!她单膝猛地跪压在萧绝因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腰背上!这突如其来的重压,让萧绝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闷哼,挣扎的力量瞬间被削弱大半。
“滚……开!”萧绝目眦欲裂,血红的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杀意,他猛地扭过头,试图用牙齿撕咬苏晚的腿!苏晚早有防备,另一条腿的膝盖如同铁锤般,狠狠顶在他肩胛骨上,将他死死按在地面!同时,她的双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萧绝那只因剧痛而不断痉挛、试图抓向她的手腕!纤细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他的腕骨!“想死,我成全你!”苏晚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砸进萧绝因剧痛而混乱的耳中,“但别脏了我的手!”两人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纠缠、角力。
苏晚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身下这头濒死的凶兽。
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里衣,额前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呼吸因剧烈的对抗而变得粗重。
萧绝的每一次挣扎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次痉挛都让她感觉骨头都在呻吟。
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血腥气和那深入骨髓的阴寒毒气,几乎让她窒息。
“贱……人……本王……定将你……碎尸万……”萧绝的咒骂断断续续,被剧烈的喘息和痛哼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仅存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猛地一震,竟差点将苏晚掀翻!就是现在!苏晚眼中寒光一闪!她猛地松开压制萧绝手腕的一只手,迅疾无比地探入自己因刚才剧烈动作而散乱的衣襟内侧!指尖触碰到一丝冰凉!不是一枚,而是一小束!那是原主藏在嫁衣夹层深处,用特殊丝线捆扎的、以备不测的——三寸金针!针体细长,泛着冷冽的金色光泽,针尾精巧,显然并非凡品!时间就是生机!苏晚没有丝毫犹豫,指尖捻起其中一枚最长的金针!她甚至来不及完全直起身,就着压制萧绝的姿势,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规,瞬间锁定萧绝后颈处一个极其隐蔽、常人绝难知晓的穴位——风府!深刺风府,可定惊厥,强压逆乱气血!但风险极大,稍有偏差,轻则瘫痪,重则立毙!苏晚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鹰隼,所有的精神意志都凝聚于指尖那一点微小的金光之上。
她手腕沉稳,不见丝毫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精准和狠厉,猛地发力!“嗤!”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那枚三寸金针,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出击,带着一道冷冽的金芒,瞬间刺破萧绝后颈的肌肤,精准无比地没入风府穴!入肉极深,几乎只留下一个微不可见的针尾!“呃——!”萧绝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狂怒的眼睛骤然瞪大到极限,瞳孔深处翻涌的痛楚和暴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猛地炸开!随即,又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空洞的惊愕和茫然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