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干下,秦氏依然搂着贺云汐睡觉。
贺瑾之与贺安之两兄弟靠在一起。
只见贺瑾之嘴唇缓慢微张,嘴里嗫喏着:“楚盈那个蠢女人果然又逃跑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贺安之微抬起下巴,侧眸瞥了眼哥哥,弱弱说道:“哥,这次咱们就别管那女人了吧?让她被打死算了”贺瑾之撅着嘴巴:“我也想,可是哪次祖母没求情,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贺安之便不再说话。
俩兄弟嘴上说着让楚盈死了算了,但目光却一直望着楚盈离开的那个方向。
两双眼睛望着快要干涩了,昏暗的树林下,三个人影缓缓现身。
楚盈怀里搂着好几个红薯笑嘻嘻的跟在官差身后走来,贺梦雪一双眼睛则焊死在楚盈身上,像是要把她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两兄弟对楚盈那笑得傻不啦唧的样子嗤之以鼻,却也注意到她怀里搂着的东西。
“蠢女人,你拿的什么?”贺瑾之问。
楚盈目光从这两兄弟身上略过,落在秦氏身上:“今晚我们不会饿肚子了”说完她便屁颠屁颠跟着官差去了另一边。
贺瑾之没听清她的话,不确定的问:“她刚才说什么?不会饿肚子?难道我们有吃的了?”秦氏挑开眼帘,将怀里的贺云汐团紧了些,拧着眉头看着楚盈的背影,恍恍惚惚的答:“不知道,或许是有吃的吧”她是饿迷糊了吗?为什么今***会觉得楚盈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贺安之揉了揉干瘪的肚皮,小声嗫喏着:“她能找到什么吃的?不给我们找麻烦就不错了”官差休息的地方正好点燃一簇篝火,火焰散发的温度让周围暖和不少。
秦氏几人离官差休息的地方并不远,篝火的光芒照耀在他们脸上,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一丝暖意。
他们很饿,本想睡着就可以感觉不到饿。
可越是想睡着,却发现越睡不着,就这么耗着,不知耗了多久时间。
只是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惊呼声,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食物香气弥漫开来。
“好了,官差大哥,红薯已经烤好了”楚盈兴奋的同时还不忘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哈喇子。
这句话平地炸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火光下,烧焦的皮下露出金***的红薯肉,上面还挂着晶莹的糖浆,烤红薯的香气闯入每个人的鼻腔,饥饿感直接让在场所有***脑空白片刻。
四个官差的眼睛紧盯着她面前的红薯。
而二房和三房所有人,共十几人左右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那些烤红薯就像是看到天上的星星般,目光热切,满心向往。
官差的鞭子让他们保留下一丝理智,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抢夺,只能眼巴巴的瞪着官差分给他们。
至于秦氏等人,知道这些东西跟他们没有关系,都没有任何动作。
两个小子还一个劲的暗示自己:快睡,死脑!香味唤醒沉睡中的贺云汐,可怜巴巴望着秦氏,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祖母,好香啊!”秦氏紧抿嘴唇,抱着她轻声安抚:“再坚持一下,等到了芜洲,我们就有吃的了”贺云汐听到这话,乖乖点了点头,枯黄瘦小的脸蛋在秦氏怀里蹭了蹭,继续闭上眸子睡觉。
秦氏垂着眸子看着怀里的人,鼻尖一酸,眼眶里便蓄起不少泪花。
就三个孩子如今的模样,她心里明白就算到芜洲,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痛心,却又***为力.....忽然,她眼前出现一只脏兮兮黑黢黢的手。
“刚烤好的红薯,母亲快趁热吃吧”秦氏身形一滞,怔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僵着身子抬眸望去。
楚盈嘴角溢着笑容,脸上有黄土还有黑炭,也有让人无法忽视宛如星星般闪耀的眸光。
“这...这是...”秦氏嗓音沙哑,错愕的问。
楚盈把红薯塞到她手里,淡定的说道:“我刚烤好的,只不过这些烤的有些焦,只能凑合着吃”品相好的轮不着他们,官差四个人就分了,能有这些烤焦的已经很不错了。
贺瑾之两兄弟唰的一下猛然睁开双眼,伸着脖子立马凑过来。
贺瑾之不确定的问:“我们真的能吃这些?”楚盈把四个红薯放在地上,她手里则拿了一个自己吃,同时说:“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吃”贺瑾之眼前一亮,立马拿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我吃,我肯定要吃,唔.....烫烫烫,好烫!”“蠢....你....”贺安之还想喊蠢女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吃就直说,我帮你解决”楚盈边吃边说。
贺安之未言,拿起一根小又焦的红薯一口一口吃起来。
贺云汐也醒了,她呆呆凝望着楚盈,面上有纠结,也有对红薯的渴望。
在她眼里,楚盈一直在找麻烦,又凶又惹人厌,所以从心里就不喜欢楚盈。
可楚盈拿来的红薯她又好想吃啊....楚盈装作没看见,拿起一个红薯放在她手里。
她小小的手拿着沉甸甸的烤红薯,轻抬嘴唇,吐出两个字:“谢谢!”当贺云汐吃下第一口红薯时,那边贺瑾之已经囫囵吃下一根烤红薯了,眼巴巴的盯着地上那根秦氏还没动的烤红薯。
秦氏看到红薯心里感动的不知如何表达,对上贺瑾之渴望的目光,便拿起地上的红薯准备交给他。
哪知红薯还没递到贺瑾之手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截下。
“尽顾着别人,自己不活了?”楚盈目光坚定的说道。
即将到嘴的红薯就这么跑了,贺瑾之心里虽然有气,同时他也明白他不能太自私。
秦氏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被饥饿战败,闻着香甜的味道下意识抿了抿唇。
就在她正准备要吃时,二房和三房几个妇人突然走过来。
“秦氏,你一个人吃这么大一根红薯,好意思吗?”二房夫人邹氏尖酸道。
秦氏闻言,缓缓抬眸,就算此刻狼狈不堪,依然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摄人的气场。
她问:“我为何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