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老宅,祠堂。
谢京辞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按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他挣扎着,头发凌乱,第一次显露出不符合他身份的狼狈。
谢修远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那些被剪辑过的话,在庄严肃穆的祠堂里回响,显得格外讽刺。
“听清楚了?”谢修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这不是全部!”谢京辞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这是剪辑过的!她也说话了!她在骗你!小叔,她在骗我们所有人!”
“够了。”谢修远打断他,眼神里是彻骨的失望和厌恶。
“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还想把脏水泼到一个差点被你逼死的女人身上。”
他将录音笔扔在谢京辞面前。
“我以谢家家主的身份宣布,”
“从今天起,革除谢京辞在谢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冻结他名下所有资产。”
谢京辞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即刻起,将他送往南非分公司,没有我的命令,终生不得回国。”
南非。那个战乱、贫瘠、毫无前途可言的地方。
那不是外派,是流放。
“我不去!”谢京辞终于怕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抓住谢修远的衣袖。
“小叔,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季烟!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跟她解释清楚!”
谢修远冷漠地拂开他的手。
“解释?”他轻嗤一声,“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资格吗?”
“把人带下去。”
两个保镖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彻底崩溃的谢京辞拖出了祠堂。
接下来的几天,我以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包括谢修远。
傅辰彦的消息在第三天夜里悄然而至,只有一个时间和地点。
“今晚十二点,后门。”
午夜,医院的火警铃毫无征兆地大作,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走廊上瞬间乱作一团,医生护士推着病人紧急疏散。
混乱中,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推着我的轮椅,没有走向安全通道,而是拐进了员工专用的货运电梯。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早已等在那里。
车门拉开,我坐了进去,将那身病号服脱下,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便装。
第二天清晨,一则新闻震惊了整个望城。
一辆负责转运病人的救护车,在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坠入百米悬崖,车辆起火爆炸,车上三人无一生还。
警方在现场的残骸中,找到了一条烧得变形,但依然能辨认出是我母亲遗物的铂金手链。
季家千金,季烟,就此香消玉殒。
消息传到即将被押上飞机的谢京辞耳中时,他正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他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了那片火光冲天的废墟,看到了那条他再熟悉不过的手链。
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挣扎、愤怒、不甘,都随着那句无一生还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空白。
死了?
她就这么死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哪怕被流放到南非,他也总能回来,他总能找到她,把一切都纠正过来。
可死亡,是终点。
“砰!”
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保镖冲进去时,谢京辞已经倒在了地上。
额角磕破了,鲜血顺着他惨白的脸流下来,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他的惩罚,不再是流放。
而是终生监禁在悔恨与痛苦的地狱里,永无宁日。
同一时刻,万米高空之上。
我站在私人飞机的舷窗边,看着下方翻涌的云海。
傅辰彦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香槟,和一个崭新的护照。
“从今天起,季烟已经死了。”
我接过护照,翻开,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和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
“谢京辞已经被送上了去南非的飞机。”傅辰彦补充道。
“这盘棋,你赢了第一步。”
我晃了晃杯中的液体,酒红色的光映在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不。”
我看向窗外那轮朝阳,声音平静。
“这才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