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算是付出代价了。就在你被送来医院抢救的当天，她因为情绪不稳，开车出了车祸，导致……双目失明。”

他顿了顿，观察着秦慕语的脸色，声音放得更缓：“逢晚性子最是骄傲，得知自己看不见了，正在病房里闹自杀，情况很危急。所以……慕语，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眼角膜捐给她？”

第六章

秦慕语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最恐怖的话！

纪淮序急忙补充，试图安抚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瞎一辈子！我已经动用人脉，在全城范围内寻找合适的眼角膜了！很快，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给你做复明手术！只是需要等几天……但逢晚那边，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纪淮序！！！”秦慕语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被毒蝎蜇到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你疯了？！你居然要我把眼睛捐给那个差点活埋我的杀人凶手？！她是失明！我是差点没命！这算什么代价？！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水杯、药瓶、枕头疯狂地砸向他，泪水汹涌而出，“滚！你给我滚！我死也不会把眼睛给她！！”

看着她崩溃疯狂的样子，纪淮序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和挣扎，但最终，那抹挣扎被对沈逢晚安危的担忧和她那份恩情的枷锁所覆盖。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冷硬。

他上前，不顾秦慕语的疯狂踢打和哭喊，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她的后颈。

秦慕语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的，是纪淮序抱起她时，那冰冷而决绝的手臂。

……

不知过了多久，秦慕语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眼前，是彻底的、令人恐慌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缠着厚厚的纱布。

不是梦……纪淮序真的……真的把她的眼角膜……

“啊——！！！”

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痛苦和恨意！

“慕语！你醒了？”纪淮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滚！你给我滚！！”秦慕语循着声音的方向，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纪淮序！我恨你！我恨你！！”

纪淮序试图抓住她的手：“慕语，你冷静点！我……”

“滚啊！！”秦慕语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再次晕厥。

纪淮序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没再刺激她，叹了口气：“好，你先冷静冷静。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秦慕语瘫在病床上，巨大的绝望和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尊严，现在，连光明也失去了。

而夺走这一切的，一个是她恨之入骨的沈逢晚，另一个，却是她曾经深爱入骨的丈夫！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接下来的几天，纪淮序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她吃饭，帮她擦身，事无巨细，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