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贺谨州却只当她在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崔舒宜咬了咬唇，委屈道:

“林**，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存在，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不会再麻烦谨州，这次谢谢你们了。”

说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小跑了出去。

贺谨州眸色骤沉，留下一句“适可而止”就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林昭朝只觉莫名，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又成了她的错？

她没再管他们，径自躺回病床上，没一会儿，一个躺在她好友列表的陌生账号就给她发了条消息。

点开视频的瞬间，贺谨州的声音传了出来，“舒宜，林昭朝任性惯了，你不用太在意她的态度。”

“我知道的，但我确实不该麻烦你，林**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和你退婚，那我真成罪人了。”

“不会。”贺谨州极轻的笑了一声，语气笃定:“她舍不得。”

“但我看林**是真的生气了，你还是回去哄哄她吧。”

“没事。”贺谨州的声音平静无波，“小时候我嫌她闹腾，骗她说我患有情感障碍，感知不到她的快乐，也天生不会爱人，让她别打扰我，她真就信到现在。”

“所以，她不会闹很久，等她冷静下来，她会把自己哄好的。”

轰——！

林昭朝猛地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可仍压不住心脏剧烈翻滚的钝痛。

原来......他一直在骗她。

这些年，她追在贺谨州身后，像追逐着一道永远触不到的光。

他不拒绝，不主动，她以为那是他生性凉薄，以为他天生不懂如何去爱。

所以她原谅他的疏离，心疼他的孤独，用尽全力温暖他，以为终有一天能融化他冰封的心。

结果他清醒地看着她在这场自以为是的救赎里越陷越深，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的一次次为他的忽冷忽热找尽借口。

那些她以为的“进步”，那些她窃喜的“靠近”，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尺度。

巨大的羞辱感如冰水浇头，让林昭朝浑身发冷。

她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牵扯着伤口阵阵作痛，却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贺谨州，你放心，

这次，我绝不回头。

第二天一早，林昭朝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开车去了贺家老宅。

贺母看见她的瞬间，脸上漾开笑意:“昭朝，怎么回来不说一声，我好让王姨准备饭菜啊，谨州怎么没一起回来，是不是又困在实验室没陪你，回头......”

“干妈，”林昭朝打断她，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来退婚的。”

贺母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没听清般追问：“昭朝，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么要退婚？是不是那臭小子惹你生气了？”

林昭朝摇摇头，迎上贺母的视线，没有半分躲闪，“是我不需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另一半，更接受不了欺骗，其实......可以早点跟我说的。”

“昭朝，你别看谨州那臭小子聪明，其实很多事他自己都没看明白，我是不想你们彼此错过才瞒着你，而且这也是你***心愿，你再给那臭小子一次机会，他会看懂自己的心的。”

林昭朝指尖微微蜷起，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她和贺谨州的手，叮嘱两人要好好照顾彼此，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但仍坚决道:

“您和我妈妈是几十年的朋友，看在这份情分上，帮我和林家说一声，解除婚约吧。您知道我爸......他不会同意，所以我只能来求您。”

贺母看着她坚定的神情，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婚约的事，妈会处理，就算你和谨州没了婚约，你也还是我的女儿，你可以继续待在家里。”

“谢谢干妈！”

林昭朝由衷地笑了笑，“但我已经收到了国外院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等永居证下来就动身，今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请您暂时帮我保密。”

话音刚落，大门猛地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然一声响。

贺谨州风尘仆仆地站在玄关，眼底像结着冰，紧紧锁在林昭朝身上。

“你跟我上来。”他一把攥住林昭朝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谨州！”贺母站起身，“你干什么？”

贺谨州充耳不闻，拽着林昭朝径直上楼。

卧室门被狠狠甩上。

贺谨州将她按在墙上，脊背撞出沉闷的声响。

“崔舒宜的工作是不是你搅黄的？你还让我妈替你保密，怎么？你也觉得自己的手段很不入流吗？”

他声音冷冽，眼底压抑着怒火，“林昭朝，除了告状，你还会什么？”

林昭朝仰头看着他盛怒的脸，忽然低笑出声。

她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粉疤痕，那是贺谨州十八岁那年遭遇车祸时，她徒手打碎车窗留下的。

“会这个。”林昭朝指尖轻抚过疤痕，语气平静，“还会因为你一句喜欢长发，十年没剪过短发......在你胃绞痛时三天不合眼，在你难过时连夜从国外赶回来，陪你喝整宿的酒......”

“但后来我才知道，你难过的原因......竟然是无法和我退婚，你难过不能娶心爱的女人进门。”

贺谨州瞳孔骤缩。

窗外最后一片梧桐叶飘然坠落。

“但现在，”林昭朝摘下那枚贺家传承三代的翡翠戒指，轻轻放在桌上，“我不会了。”

戒指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贺谨州忽然心口一空，几乎是本能地攥住她的手腕。

迎上林昭朝漠然疑惑的视线，贺谨州下意识开口道:

“去和我妈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和崔舒宜没什么，就算换个人遭受暴力，我也会帮忙，更别提她还是我曾经的导师。让我妈怎么把她工作搅黄的，就怎么把工作还给人家。”

“婚礼会如期举行，我也会履行约定娶你。你别再闹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