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定江山(叶朔叶昀慕容) 小说,文笔细腻优美,情节生动有趣,题材特别新颖,很好看的一篇佳作,作者依落对人物心理描写的非常好,小编为您带来折枝定江山大结局很值得一看哟。...
深夜,晋国皇宫灯火通明,皇帝寝殿外,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大臣直挺挺地跪着,如同冰封的石俑。窗外月色如水,未至初冬,殿内却已点燃了一盆盆炭火,寒风好似卷着塞外的沙尘,猎猎抽打着紧闭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内侍们站得笔直,唯有细微的呼吸声划开了他们与木偶的界限,而龙榻上那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如同钝刀刮骨,清晰地切割着死寂的空气。
“来人,传……传长公主和六皇子。”
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宫人们瞬间如临大敌,步履碎而无声,几乎融入了地砖上蔓延的阴影里。不多时,一位身着素蓝宫装的妙龄少女牵着一位只有五六岁大的稚童踏入了大殿。少女面容姣好,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稚童则懵懂地依偎着她。
“儿臣拜见父皇。”慕容烬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起身吧,上前来。”晋武帝看着眼前的长女和幼子,浑浊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沉的愧疚,“王荣,传永安王、太尉、骠骑大将军。”“诺。”王荣躬身应诺,疾步向殿外而去。
殿外跪着的众人见到王荣,急忙低声询问,王荣目不斜视:“诸位大人不必再问,陛下只宣了几位进殿。”其余人无奈作罢,只得继续沉默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王荣带着三人小心翼翼地进了殿内。永安王慕容晟跪在阶下,炭盆火星噼啪溅起,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跳动的暗影。龙榻旁烛台将倾,一缕残光擦过他蟒袍金线,如毒蛇吐出信子。待他再抬眼时,眸中只余恭顺,仿佛那丝生于夺嫡血夜的光焰从未存在过。
“臣恭请皇上圣安。”“几位爱卿起身。”晋武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朕自知大限将至,不必自谦。诸卿皆有大才,朕欲令诸卿辅佐六皇子,诸卿可有异议?”“臣等定万死不负陛下所托!”三人齐声应道。“好,好,好……诸卿退下吧。”晋武帝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三人缓步退出大殿。在离开大殿的最后一步,永安王慕容晟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扫过被慕容烬影护在怀中的小皇帝慕容皦的位置,随即恢复如常,消失在殿外的阴影里。
殿内只剩下父子三人。晋武帝望着长女慕容烬影,恍惚间似又看见了故去的太子和皇后,眼中痛楚更甚。
“烬影,”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父皇……终究对不起你母后和阿烨。今后,只剩你们姐弟二人了。你要……好好教导小六,护好晋国,也护好自己。”他艰难地转向幼子,“小六,你要快一点长大……保护百姓,保护你阿姐。你们……下去吧。”他闭上眼,仿佛不愿再看这即将崩塌的世界。慕容烬影紧攥着慕容皦的小手,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和茫然。她怨恨父皇的冷酷,害死了母后和兄长,可此刻看着龙榻上油尽灯枯的帝王,那怨恨却化作了更深的迷茫与恐惧。
“父皇……”慕容皦怯生生地开口,带着孩童的依赖,“你要去哪里?不带皦儿吗?”晋武帝猛地睁开眼,看着幼子,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严肃:“小六!记住父皇今日的话!”那眼神中的重量,让慕容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手紧紧回握住了姐姐的手。慕容烬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轻声道:“是。”她牵着慕容皦,一步步沉稳地退出大殿。转身的刹那,她挺直的背脊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发颤,脸色苍白如纸。父皇最后的嘱托犹在耳畔,护佑幼弟、守护江山,这重担冰冷而沉重地压在了她的肩上,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肩膀压垮。
殿门在身后沉重合拢。
晋武帝望着这富丽堂皇却空寂冰冷的大殿,恍惚间,故人的身影在烛影摇曳中若隐若现。他这一生,铁马金戈,开疆拓土,为大晋打下万里江山,可……手足至亲的兄长……为那至尊之位与他兵戎相见,血染宫门……相伴多年的皇后……含冤自尽于冷宫……那些曾寄托着他全部希望的儿子们,最终都……都折在了这无情的权柄之下……罢了……罢了……而如今……仅剩的儿女也对他心怀芥蒂……他这一生,终究是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意识彻底模糊,耳边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哭喊,是战场上枉死的亡魂?还是宫墙下屈死的冤魂?他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手却只是无力地垂下……
在晋武帝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殿外一声突兀的风声尖啸,紧接着一阵穿堂风倏忽掠过,吹得一盆离得最近的炭火火星猛地一跳,数点猩红如叹息般短暂地闪烁,随即熄灭在冰冷的地砖上,只留下几缕微不可见的青烟。殿内烛影疯狂摇曳,又缓缓归于平静,唯有守夜宫人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细不可闻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黎明前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漫长的凛冬终至,无可阻挡地笼罩了大晋皇城。
不知是谁率先哭出了声,那压抑已久的悲鸣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大殿!哭声、嚎啕声、捶胸顿足声混杂着宣告帝王陨落的丧钟,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如同某种不祥的信号,响彻云霄。
宫门沉重开启。王荣面色惨白如纸,强作镇定地展开明黄卷轴,声音在哭嚎声中显得异常清晰而冰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君临天下数十载,今大限将至,念及江山社稷之传承,心忧难安。诸子之中,唯六皇子慕容皦,性纯慧敏,特立为皇太子,朕崩后即皇帝位。命永安王、太尉、骠骑大将军等辅政,须以社稷为重,竭忠尽智,教新君明政、恤万民。若有擅权营私、违逆朕意者,天下共诛。望新君日后轻徭薄赋,广纳贤言,恪守祖训。诸卿当共辅幼主,保江山永固。钦此!”
死寂。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殿外广场。随后,是更汹涌的、混杂着悲痛、惶恐与无数盘算的声响。
永安王慕容晟在众人簇拥下率先跪地,高呼:“臣遵旨!”声音沉稳有力。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下跪。慕容晟接过遗诏,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那被长公主慕容烬影紧紧护在怀里、尚不明就里的小皇帝慕容皦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对着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声音淹没在嘈杂中。
慕容烬影挺直了背脊,将弟弟紧紧地护在身侧。年幼的慕容皦被这骤起的哭声和肃杀气氛吓得浑身发抖,依偎着她啜泣。她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张张或麻木、或谄媚、或野心勃勃的脸孔。父皇最后的嘱托犹在耳畔,护佑幼弟、守护江山,这重担冰冷而沉重地压在了她的肩上。昏黄的灯光下,无人看清她紧握的掌心已被指甲刺破,渗出点点殷红。她知道,从此刻起,那层曾经可能存在的温柔纱幕已被冰冷的现实彻底撕碎,她与过去、与自己之间,都横亘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沉重的丧钟声,如同无形的巨锤,穿透层层宫墙,一路撞进千里之外江南某个潮湿的书斋小窗。一盏如豆油灯下,一位十三四岁的青衫少年猛地搁笔,墨点洇透了誊写一半的《哀郢赋》。他推开窗,凝望着北方那片看不见的沉郁天幕,指尖冰冷刺骨。窗外竹影森森,在风中摇晃,如鬼影幢幢。白日里州府衙役口中那模糊的只言片语——“京城出大事了?”——此刻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带来一阵没来由的空茫与战栗。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这般天崩地裂的预兆,却又抓不住丝毫头绪。
宫门落钥,京城九门**。骑兵手持令牌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铁蹄声踏碎黎明的寂静,激起一片恐慌。市井坊间,关于老皇帝暴毙、幼帝无能的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散开。
“听说了吗?宫里有变……”
“天要塌了!”
“又要有灾祸了……”
有人缩着脖子低语:“前儿个听南边跑商的兄弟说,江州出了位神童书生,十三岁中秀才,诗词写得……啧啧,跟谪仙下凡似的!可惜生在咱这年头……”
旁边立刻有人啐了一口:“呸!酸书生顶屁用!要我说,北边才邪乎!狼居胥山下那荒村里,前阵子出了个屠夫闺女,小小年纪就能一人宰头野狼!都说她是煞星转世,专克贵人——宫里那位爷,该不是……”
话音未落便被捂了嘴:“作死啊!嫌脑袋多吗?!”
在京郊城外的破败寺庙中,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和尚枯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玄青夜穹。紫微帝星旁,两粒小星倏然相撞——一粒拖着惨淡的青焰,如同泣血的泪痕,坠向漠北狼居胥山方向;另一粒迸出刺目的金芒,没入江南朦胧烟雨。他揉了揉眼再看,却只见一片漆黑天幕沉沉压下,再无星辰。枯槁的手指掐得发白,喉间滚过一句干涩如砂砾的叹息:
“青金交缠,同枝共焚……这劫起于星辰,终将焚尽苍生。这天,终究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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